克蕾儿来到柜台前，探了一眼。
“贝儿在吗？”
她冲着里面那个值班的接待员问道。
“她正在开会，您可以稍等一会儿。”
接待员的回答让克蕾儿不禁凝眉。
一般来说，专属接待员是不会参与日常的接待事务的，也就谈不上开会这一说法了。
但今天有事跟贝儿商量，她必须得等。
白龙悠闲地坐在希雅身旁，两条玉嫩白腿叠在一起，小高跟轻轻晃了起来。
“走光了你。”
希雅瞥了一眼，幽幽开口。
克蕾儿眨巴起眼来。
“你很在意吗？”
“出于礼节的提醒罢了，别多想。”希雅摇摇头，漠然嗡动嘴唇。
“毕竟你在外的身份是我母亲，我只是不想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而已。”
她环抱起胸来，冷面不解。
“所以，在外面给我端端正正地坐好。”
“哎呀，你在关心我？”
白龙弯起眉眼，凑到女孩面前，却被希雅一爪推开。
“自作多......”
“谢谢你哦。”
这条龙总能找到女孩隐藏的情绪来。
该温婉的时候温婉，该坦诚的时候坦诚。百变的克蕾儿喜欢贴着女孩那颗易碎的心，尝试着用温和的态度去软化她。
这是她在兼职时听到的育儿经验。
只能说，很有用。
克蕾儿暗暗竖起一个大拇指。
希雅看着她的灿烂笑颜，有些扭捏地低下了头。
“不...不用谢。”
二人依偎着，沉默无言。
克蕾儿喜欢贴着女孩坐，只因女孩身体自带的凉意能稍微消减下烈日的炽热。
希雅顺从，则因为是喜欢低头去嗅她身上的香味。
两头天敌坐在一起，各取所取。
这也是交易的一环吗？
女孩有时候会这么想到。
纯粹的利益关系有时比感性的情感纽带更能打动人心。
至少，敏感的希雅已经适应下来，且愈发沉迷其中。
长椅紧邻方窗，炽热的光一进入这片暧昧的地带，便适时的柔和下来。
借着柔和的光，一龙一蛇愈发靠紧，近乎要融在一起。
“希雅。”
“嗯？”
“等这件事过去，你还回黑龙国吗？”
女孩没有说话。
如果是半月前，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。
那里有她的家人，有她从小的记忆，还有刻在她心头的血海深仇。
明明答案是确定的……
但如今，她那颗没有主见的心却摇晃起来。
我要回去吗？
女孩意识到，假如自己回去了，同克蕾儿也许便是永别。
不回去吗？
可我还未复仇，父亲尸骨不存，我怎么能留在这里，抛弃过往，就这么生存下去？
对了，还有那个洛德。
等到她的爱人来找她时，克蕾儿还会陪我吗？
希雅装作不知道答案那般，点点头。
“我要回去。”
她身上还带着父亲的遗愿，如鲠在喉地折磨着女孩那颗疲软的心。
希雅要成为圣女，她要翻身，将那些以往操控别人命运的恶魔们自食其果。
“要复仇……呢。”
女孩的指头纠在一起，如同被发现打碎的花瓶的小孩那般紧张。
克蕾儿没说话，她在观察希雅的神色。
“如果有朝一日，你需要帮助，可以摁碎这片龙鳞。”
等到希雅重新挂起那副面具后，她才递给她一片层层洁白的鳞，声音轻柔。
“到时候，我会赶来。”
希雅呆视，她觉得此刻有些梦境的不真实敢，但躺在掌心中传来的冰冷触感不似作假。
“这是交易吗？”
女孩苦涩地捻起它，指腹泛起不正常的阴白来。
白龙一愣，随即笑了起来。
“我更希望你可以理解为，这是朋友间的帮助。”
“你……”
希雅想说克蕾儿犯规了。
是克蕾儿提出的这段交易，而如今，她却又自己跳出了这段羁绊，用朋友的口吻来关心自己。
但女孩现在说不出口。
希雅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收好它，在心中祈祷着永远不会用上它。
然后扬头，冲着那龙浅浅颔首。
“谢谢。”
女孩说出这两字，心中便轻松几分，仿佛二人的关系已然升华。
但其实什么都没改变。
希雅依旧会扮演那个娇蛮女儿，只会在睡梦中偷窃别人美食的小偷。
这是交易的事实，不会改变。
但此刻，希雅选择不去想这些。
爱人也好，交易也罢。
都不是当下要紧的事。
克蕾儿今天的目光，只属于我，这就已经是希雅足以庆祝的美事了。
一蛇一龙对视一眼，再度沉默了起来。
希雅挽着身旁这具温软的娇躯，闻着阳光的味道，眼皮子悄然闭合。
克蕾儿看着那具睡颜，若有所思。
……
等她醒来时，克蕾儿已经同贝儿说好了事，正在用手轻轻替她扇着清风。
她躺在这头龙的膝盖上，微微偏头，便看见那对浅白的龙眸穿过丰盈，慈和地同她对视。
“我睡了多久了？”
“三个小时了，咱们该回家了。”
克蕾儿帮她理了理散碎的额前碎发，眼中仿佛有星子闪烁。
“你……”
希雅想问她同那个狐狸女人交流了什么事，一开口，却被对方笑着打断。
“叫我克蕾儿，朋友之间，应该称呼对方名字。”
“朋友？”
“对啊。”
克蕾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。
“以前是交易伙伴，现在是朋友，将来是挚友。”
“希雅，你总是把感情这些想得很简单。”
“交易不代表关系好坏，朋友之间也不必在意交易是否平等。”
“希雅，你总是在逃避，这没有用。”
克蕾儿曾看到过冰层下的的蕴热，她相信那就是女孩的真心。
希雅想要交朋友。
不是什么止于浅层的交易伙伴，也不是什么外露世人的人格表演。
只需要静耳倾听，只渴求平等友谊。
希雅，你傻的很可爱。
克蕾儿笑着开口，一如往常。
“所以希雅，你今天想吃什么？”
……
傍晚的凉风是带着花香的，这是花城为之出名的点。
二人吹着微风，走在人流熙攘的石板路上，脚步轻快地追逐起黄昏来。
她们再度聊起了刚才的话题。
“所以，以后我可以在沙发上趴着吗？”
“为什么不可以？”
“那在可以不打扫房间吗？”
“那是你的事，我不干预。”
“那我可以用钱去买蛋糕吃吗？”
“随你。”
希雅闻言，面色激动起来。
“那……”
“打雷的时候，你可以陪我吗？”
克蕾儿突然停下脚步，面露疑惑。
“诶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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